在看许多过往经典悬疑惊悚影片的时候，观影过程中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固然有对于经典恐怖场景的渲染，种种抽丝剥茧、步步深入的细节铺陈，整体氛围和节奏的惊心动魄、欲罢不能，然而在谜底揭晓的最后一刻，把恍然大悟后的结果体验与影片先前叙事过程中精心罗织的细节和场景加以印证，这恐怕是每一部成功的惊悚片带给我们最为深刻和持久的体验，也是悬疑真正的魅力。无法想象如果《第六感》和《小岛惊魂》没有奇峰突现的结尾还会不会有观众长久的回味它们的经典，同时也相信影迷在看到《七宗罪》悲凉的终局时才终于体会到整个影片结构和人性主题上的完美，当然我们也不欢迎为了炫耀技巧而引人入瓮的伪经典结局，比如去年票房狂收的《天兆》。
《杀人游戏》的开头会让人想起一些经典的惊悚片段，连绵的夜雨，可以预知的连环凶杀，都有少少《七宗罪》的影子；荒漠上孤独的汽车旅馆所代表的无法突围的隔世环境和十个素不相识而偶然聚首一处的人们，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中的典型概念。曾经的警察主人公艾德(约翰·库萨克饰)、雇用艾德开车的过气女明星卡洛琳、警探罗德斯(雷·里奥塔饰)和他押送的犯人罗伯特(杰克·布希饰)、远离以往生活准备回家的赌城妓女巴黎斯(阿曼达·皮特饰)、一对刚刚结婚的麻烦夫妻基妮(克里·杜瓦尔饰)和路易斯、出了车祸的约克夫妇和他们的孩子，身份和心情各异的人们深夜来到荒野中的汽车旅馆，加上看起来古怪的旅馆老板拉里，各自握有不同的房间号码牌，先后按数字的顺序被依次谋杀。
在早就现身院线的预告片里面，苍白面孔的艾德回忆起当夜接踵而至仿佛宿命的凶杀，不翼而飞的尸体，颤抖着说“人们一个个接连死去”，暗示看来毫无关联的十个人在身份证的ID上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影片的英文原名Identity进一步强调了这种暗示。熟悉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的读者都知道，这正是她所设定的凶杀经典线索。就在我们以为影片开始要进入拨云见日般的凶手真实身份和动机的分析，剧情在这个时候急转直下，偏离观众们既定的想象，那个所谓的ID联系，也成为影片最大的一个陷阱。悬疑的魅力开始逐渐显现。
影片的结构其实可以说是双线并行：开头第一个场景并非是凶杀现场，而是四年之后与案件相关的众位律师、医生在雨夜里的会晤，数十幅鲜血淋漓的被害人现场照片，喃喃自语无限迷茫的男声录音带；此后影片跳回到过去，开始叙述那个令人心悸的雨夜里血光交迸的凄迷惊恐的场景。影片在最初的一个小时之内，始终在现实和过去之间穿插交织，真相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若隐若现，我们却无法得见整个事件完整的地图。唯一相同的是仿佛永不停止的夜雨，后来看到结尾处再来回想窗外连绵不歇的雨柱，似乎不仅提供了影片封闭的作案环境，也仿佛在暗示凶手如同雨雾一样晦暗不明、疯狂迷茫的内心。影片的这两个部分一直互为佐证，直到凶手的脸在银幕上出现，我们终于找到了完成地图的最后一块拼图，而两相佐证的过去和现实两个时空，也犹如从两边延伸的房屋穹顶，在中央得到了水乳般的交融。
影片在时空上的偷换，成就了悬念的第一个意外：现实是真实的吗？抑或过去的是梦魇和虚幻？此后剧情的进一步发展，依然有意料之外出现，在我看来既是最终的动机揭秘，也是对凶手内心的探索。影片在剩下半个小时内，不仅向观众展示凶杀的来龙去脉，也试图触及罪犯的人性这个主题。这又让我想起《七宗罪》里用圣经中的七罪来杀人的连环杀手，凯文·斯派西塑造的这个经典连环杀手形象，面孔冷漠厌世，以上帝惩罚世人为理由精心安排凶杀，而结尾的最末一罪“愤怒”的实现，充分彰显人性弱点这个主题。本片对于罪犯内心的深入是极其含蓄的，最末一段真假难分的凶杀似乎完美的结束了这一场杀人游戏，孩子形象的介入好象在暗示凶手的心理根源，然而凶手最后的话却又给人留下再次思索的余地。这个时候，片名Identity又有了更多重的意味，不但在影片的前段预留陷阱，也暗指罪犯对自身角色的无法判定，是一种心理上的迷失。
《杀人游戏》从开头典型的连环凶杀环境开始，众多角色接连死亡、弥漫全片的惊恐心理、似是而非的联系，一直到尘埃落地的结尾，影片的悬念环环紧扣，一直引导观众去推开黑色迷宫里最后的那扇门。影片虽然是R级，血腥的场景却并不太多，第一个被杀者在洗衣机里的人头，应该是本片视觉上最为恐怖的镜头。影片胜在气氛的营造和悬念的构成，电影散场的时候，我旁边依然有不少观众在讨论结果，可见结尾给观众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
影片末尾，警车停在路边，一个童声的画外音插入进来“在楼上，有一个人，其实他从来都不存在。今天，他也不在”。
这一场杀人游戏，究竟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